不正確的陳述與不適當的批評

——2019覆函駁批印謬論（一）

釋昭慧

編按：

如同病毒的潛伏期，2016年底那波「批印」風潮流毒居然蔓延至今。去年四月，中國大陸有賢佳法師其人，將大陸某佛教論壇一則貼文轉給昭慧法師，內容是「近期辯破應成派（格魯派）『中觀見』的辯論記錄」。昭法師瀏覽該文後指出：「對於大乘佛教的判攝，您可能涉獵不夠廣。」；對於印順導師佛學思想「是不正確的陳述與不適當的批評。」隨後，針對大乘佛法起源等諸多議題，昭法師依「教證」、「理證」檢核佛法正義，引述導師著述原文，回應批印者偽命題下的莫須有，來往之間居然累積了八封信函。

「予豈好辯哉」，所謂「楊墨之言不息，孔子之道不著」，為了正法的弘傳，揭穿批印者昭然若揭的謊言栽贓，經作者昭慧法師授權，本刊將八封信函彙編為四篇文章，加注標題刊載，以法供養的心意與諸同道共入法海。 

 

2019.4.27

昭覆：

 賢佳法師：

　　正在趕著辦理四月的一項國際青年培訓與五月的一項國際會議，再加公務與法務，我忙得不可開交，因此還有三篇稿債待償。

　　職是之故，我暫時還無暇全篇拜讀這份辯破應成派的大作。（老實說，我雖然是中觀與唯識的研究者與講學者，也已有些這方面的專門著作，但中觀研究的重點放在龍樹學，對應成派一向不感興趣，所以得花多一點時間了解他的背景理論，才能如實評斷您對它的評破，是否完全站得住腳。）

　　用五分鐘粗略看過，只能說：對於大乘佛教的判攝，您可能涉獵不夠廣。

　　自古判攝究不究竟或了不了義的說法就已非常眾多（如中國的南三北七之論），您一向推崇中國佛教，那麼，您更應參考天台判教或華嚴判教，而不只是引《解深密經》的了不了義論。那麼您就會發現，您還是受藏傳系統影響很深，對中國佛教的內容較為隔閡。而我因研究並講說唯識學、天台學與華嚴學，最近還正在研究所講《解深密經》，所以會謹慎客觀地看待這三家判攝的內容。

　　本函快速滑到最後面，看到您說的這幾句，不得不先提醒您。您說：

　　「台灣印順法師『同情』應成派『中觀見』，結合近現代學者的考據臆測，進一步說大乘經都不是佛親說的，而是『菩薩』們慈悲妄語編撰的。很多宗奉應成派『中觀見』的藏密宗派學修者批判印順法師的『大乘非佛親說』觀點，其實是五十步笑百步，一根苦藤上結出的苦瓜。」

　　這是不正確的陳述與不適當的批評。

　　首先，印順導師不僅「同情」應成派「中觀見」——他同情大乘三系之見，也同情中國佛教諸宗，只是他一向不喜入主出奴，運用單一宗派見地來攻擊其他宗派，而是就每一宗派來談其長處與短處。而且他對後期中觀、唯識之爭，或是自續、應成之爭，不約而同地滑向密教，其實是很反感的。（詳見他的《印度佛教思想史》第九至十章，文長不贅。）所以您說他「同情」應成派「中觀見」，嚴格而言並不正確。

　　其次，他根本不曾說過「大乘非佛說」，而只是如實談述：佛法有五種人說，任何經典本不必然要由「佛親說」，連阿含經也不例外。因此極力破斥「大乘非佛說」論。我認為：先斷定佛經必為佛說，然後說「大乘非佛說」，這根本就是一個無地放矢的假議題。

　　最後，他根本不曾說，大乘經是「菩薩」們「慈悲妄語編撰的」，反倒極力駁斥這種謬論。其實是那些批印人士以訛傳訛。您千萬不要上他們的當。

　　所以，您所謂的「五十步笑百步，一根苦藤上結出的苦瓜」，這已是受到批印者謊言的影響。[1]

　　怕您看不到這裡的網站，因此將他的著作《大乘是佛說論》 附檔傳送如下。請看完全文，想想他有哪一段堪稱「百步」或「 苦藤」？

此外，前年發生批印風潮時，我們對批印者所製造的謊言，以及不惜栽贓印順導師，將他的文章斷章取義，羅織成罪的手法，發表了許多駁斥文章，他們因此才稍事收斂，有的甚至私下來函向我示好。可惜您在大陸反而看不到。而他們的謊言業已全面普及，您反而耳濡目染，信以為真。您若有興趣，改天我將一些有代表性的學者之破斥批印者文章給您。

 

-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