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佛法正理看待刑罰、罪犯與精神病患

——共修會上昭慧法師開示

 

 

不久前，內湖小女孩「小燈泡」，在母親的面前被殘忍殺害，震撼了整個社會！小女孩的母親非常勇敢、理性，雖然極度悲痛，但並沒有因此而製造仇恨，她只是期待社會「不要再有這樣的人」。許多人非常恐懼，不知在社會哪個角落，隱藏著可怕的未爆彈。更有不少人發聲反對廢死，認為應該要嚴刑峻罰，速審速決。

對於這些社會情緒，佛弟子該如何以佛法反思呢？應該要超越仇恨、超越報復意念，報復只是將你跟施暴者永遠綑綁在一起。再者，嚴刑峻罰可以嚇阻這樣的犯罪嗎？不會！因為，這種病態的激情犯，當魔性升起時，哪會想到他將面臨死刑？像前段時間出庭受審的鄭捷，他希望被判處死刑，反倒是對目前的囚禁環境嘖有煩言，說：「矯正署該改名為懲罰署，把收容人變成人型廢棄物。」所以，即便你心存報復，對鄭捷這樣的人，最好的方式不是速死，因為讓他速死，正是他想要的。最大的懲罰，反倒是讓罪犯在輸送帶前進行反覆枯燥的工作——那是對人耐性的極度挑戰。如果讓鄭捷這類人得遂其意而死，沒有得到矯治，二十年後可能又是另一顆未爆彈。所以，寧可讓他藉由無止境的枯燥工作，在歲月的洗鍊中逐漸受到矯治，以勞力賺錢稍微彌補受害者家屬。

這些有著病態殺癖的罪犯，其殺癖不是所謂的「天性」，而是在生命長流中逐漸「熏習」而成的，習以成性的產物。因此對於「不律儀」的職業，如屠宰、劊子手、打獵，我們要非常小心，如果反覆地操作殺業，將會形成殺癖的等流果。

社會還有一種檢討的聲音，說因為有外在因素，而使得這些人犯罪。但這不是佛法的正論，因緣論告訴我們，週遭環境因素雖然會影響個人，但個人不是單方面的接受者，而是在與情境雙向互動中，心念行為的主導者。因為心為主導性，由心帶著因緣，可以轉出善法，也可以轉出惡法。因此每個生命還是要為自己負責。不好的習性容易招感與其相應的惡劣因緣，因此，我們要保護自己的法身慧命，不要做殺盜淫妄等「不律儀」的職業。否則，反覆操作後，形成不好的習性，習性再形成性格，性格導致對應的命運，而形成可怕的「等流果」。

以佛法正理來看，殺癖是來自宿昔或此生不好的慣性，而不是因為精神病。精神病患者倘若沒有殺習的因子，即便罹病也不可能傷殺他人。所以，我們不應該將殺人犯簡單扣上「精神病」的因素，若將精神病患汙名化，只是讓社會更排斥、厭惡精神病患，更加重社會的暴戾仇視之氣。

還有另一個可能，雖然過去未有殺習，但某個時刻身心出現縫隙，讓其他暴戾的雜訊入侵，又無善知識將他拉回正軌，就有可能做出平常不會做的惡行。防治之道就是，平時要保護好自己的身心，不要讓它出現裂縫。身體康強，氣力充足，心念維持在光明平穩與愉悅的狀態，不要養成負面思考的習慣，這樣等於是在增強身體與心理的免疫功能。宗教界有所謂的「袪魔」，這是針對外魔而進行的袪除手法。另一方面，眾生容易物以類聚，心魔容易招感外魔；反之，正念相續，心光明力自能免於外魔的干擾。

講到身心的縫隙問題，請特別對極度病弱、衰老之人，安排良好的陪伴、照顧與支持，他們氣血衰退，體能耗弱，容易出現雜訊入侵的縫隙，這與前述「物以類聚」的招感原理未必相關。因此，安排良好的陪伴、照顧與支持，保持他們居住環境的乾淨整潔，適度使用自然芬香（而非化學香精），都是排除雜訊的好方法。有光明的心境與潔淨的場域，魑魅魍魎自然不會靠近。

最後祝福大家，讓生命維持光明喜樂，善念相隨，這是最好的自我保護，同時也可保護周遭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