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慈法師安詳圓寂
臉書留言錄(之七六三)
釋昭慧
108.11.14
宿霧普賢寺開山創建道場,廣受菲國信眾景仰的上唯下慈長老,於本日上午十時在宿霧崇華醫院安詳捨報,世壽九十有五高齡。
長老先後於汐止彌勒內院親近慈航法師,於新竹福嚴精舍親近印順導師,一九五八年,長老受邀到菲國弘法,駐錫宿霧,經常往返於宿霧、馬尼拉和三寶顏,引導當地華人信眾學佛。後來又在宿霧建立普賢寺,負責普賢學校校務,成立圖書館、創辦施診所,成立婦女會,以及貧寒教育基金會,展開了多元化的利生工作。其生平著作,弟子已彙集成《唯慈導師全集》。
(以上,摘錄並改寫自本日普賢寺訊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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錄拙文舊作以悼念敬愛的唯慈老法師
唯慈法師遠在菲律賓宿霧宏法,並主持文教、慈善事業,法緣非常殊勝。他平日待人謙和,自律嚴謹,非常有原則,而且有平等心,勇於批判傳統。例如,民國九十年十二月十一日他回台時來看我,言談之中,對於我提倡「廢除八敬法」如此「前衛」的運動,他甚表支持,並告知:早在一九六四(民國五十三)年,他已為尼眾發出不平之鳴。是年世界華僧大會於台北善導寺召開,菲律賓團由瑞今長老帶隊,唯慈法師為秘書長。會中新加坡廣義法師提出「尼眾應持八敬法」,唯慈法師立刻起身表達異議:「現在是什麼時代了?還能講這個話嗎?現在已經是坐飛機坐火車的時代,若要照你這麼講,我們應該要用走路的了?」
我第一次見到唯慈法師,是在民國七十四年印順導師八十大壽之時,他那時也才六十多歲。我印象最深的一幕是:那天導師很難得的回到了福嚴精舍,在紅磚道上,導師、幾位長老與我正輕鬆交談著。忽然他很認真地向我說:「昭慧法師,有些唯識學的問題,可以向你請教嗎?」我聽了大吃一驚。無論就年齡、就資歷、就導師座下的輩份來看,我都是他的晚輩,他不端長老的架子也就罷了,怎麼竟會用這樣謙虛的態度,對晚輩不恥下問呢?
民國八十七年,當我與性廣法師籌建佛教弘誓學院校舍之時,他不但親自蒞臨學院,而且慨捐五十萬元建築經費。我們為此到宿霧向他致謝。那次的宿霧之旅,我至今猶印象深刻。他告訴我:「導師的智慧高深,我實在很魯鈍,還是沒法子接受他的性空唯名論,所以我還是修學淨土法門,信奉真常唯心論。你能不能告訴我:既然無我,那輪迴生死與涅槃還滅的又是誰呢?」我向他解釋了一下「有業報而無作者」以及勝義諦超越尋思相的原理,但內心對他卻產生了更殷重的崇敬心。這種自認為有局限,敬信大德而又不輕後學的勤懇態度,是導師座下的另一種典範。
民國九十一年一月底,我因公而有第二次的宿霧之旅。唯慈法師於閒談時,憶述過往青年歲月中,在福嚴精舍追隨印順導師時,師友之間的種種趣事。導師是浙江人,法師是蘇北人,法師對導師的話,不很聽得懂。有一回導師喚他:「唯慈,去把『雅壺』拿來。」他聽了愣頭愣腦,出去轉了一圈回來,報告導師:「找不到『雅壺』。」導師再次說:「就是『雅壺』嘛!」他依然一頭霧水,知道導師性子急,心裡也很緊張。折騰了半天,導師只好比劃了一下刮火柴的動作,他這才恍然大悟——原來導師要的是「洋火」。
還有一次,法師當香燈師。由於太過緊張,半夜就醒了過來,一看時鐘,已是清晨五點,連忙起身漱洗、打板,殿堂一切打點就緒,眾法師們也迷迷糊糊地被板聲催醒,快速起身漱洗,穿袍搭衣,上殿課誦。待到從殿堂下來,天色仍然闃黑,導師納悶問道:「今天怎麼了?」唯慈法師這才發現,他把時鐘的「2」字倒看成了「5」。大家無可奈何,只好返寮房去睡回籠覺。導師沒有責怪他,只是慈祥地說了一句:「唯慈就是太緊張了。」
108.11.19
普賢寺將於十一月二十三日上午九時,於普賢寺為唯慈長老舉行讚頌追思,隨後引發,在Cebu Rolling Hills Memorial Chapel殯儀館荼毘。非常遺憾的是,我將於當日下午,在亞洲基督教婦女大會演講,無法親往送老人家最後一程。
由於長老生前大力護持玄奘大學,也十分護念弘誓學團,因此性廣法師將以玄奘大學董事長兼弘誓代表,在董事會秘書陳昭伶居士陪同下,於十一月二十二日啟程赴菲,參加翌日的追思讚頌大典,二十四日返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