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 釋昭慧著
編號:2006
出版日期:1994 年 8 月初版
繁體中文 直排 單色印刷 平裝
ISBN:9578550103
定價180元
【推薦文】
「丹心應結平權果,碧血常開革命花」。在君權發達的時代,君主視「民權」如洪水猛獸,而在「民權」方興未艾的今日台灣,一些高唱「弱肉強食」的論者、一群「經濟利益掛帥」的動物飼養業者以及大部份受到「不尊重弱勢生命」的劣質文化制約者,他們均視「動物權」如洪水猛獸。在眾生平等的佛法觀點下,「君權」、「民權」、「動物權」應該是等量齊觀的,而人們往往以丹心碧血去爭取與自己休戚相關的「民權」,卻對仍處於悲淒命運動物權視若無睹。在芸芸傍趣眾生研告無門的同特,緣起大悲的大乘行者──昭慧法師應運而出,恰如悲願菩薩示現娑婆,法師率同師友同道,成立以「提倡動物權」為宗旨的「關懷生命協會」,冀求以丹心赤膽爭取公平合理的「動物權」,祈願以弱者立場的血淚控訴相對改善由業力所感的眾生環境。在與強權抗拒的過程中,雖不必如革命先烈的拋顱灑血,但法師一秉不畏強權的「無畏施」精神,發為篇篇筆力萬鈞的文告,或發聾振瞶,或苦口婆心,都不失是「觸處是苦,當下生悲」之同體大悲心的體現。
在對外爭取生態倫理的同時,法師對內猶不忘對抗傳統父權社會影響所造成之比丘優勢心態,而懇切亟呼重建僧白倫理,對於長期以來結集經典比丘曲解佛制戒法而歧視女身、一些比丘對尼眾的「奴性教育」而發不平之鳴。本書在在可見法師偕同弱少抵抗強權的悲切心願,讀者展卷細閱,對淒苦眾生的處境必能感同身受,而對法師「關懷生命,尊重生命」的高尚情操與志業,必也能多一分認同與支持。
【作者自序】
釋昭慧
行菩薩道的過程中,現實而缺乏浪漫氣息的我,很少對未來寄予甚麼憧憬。即便是率同師友同道,成立以「提倡動物權」為宗旨的「關懷生命協會」,希望透過「影響公共政策」的努力,為那些沒有選票,不會喊痛,而又受盡人類荼毒的動物,爭取立法保護,謀求相對改善,但我還是明白:縱使在台灣這塊土地上,動物處境有所改善,但是罪業深重的眾生,也還是會由業力所感,而投生到其它更惡劣的環境;而其它業力與台灣動物處境相當的眾生,才有緣生於此間。
然則救護眾生的努力,豈不是徒勞無功,而仿若希臘神話中的薛西佛斯,無止境地一次次把滾石推上山坡,又一次次無奈地看它滾落回到原點嗎?難道救護眾生的努力就只是為了滿足我們的「不忍人之心」嗎?果若如是,則「利他」的深層心理因素,還不是另一種的「利己」?──「助人為快樂之本」這句話倘若可以成立,則追求一己「快樂」的「利他」行為又能完全擺脫「自我」的因素,而達到道德上的「純潔」麼?
然而深觀因緣而思維,又覺得道理不盡如是。道德上的質疑,我們可以從菩薩三輪體空的智慧中豁然開朗;至於「徒勞無功」的質疑,我們可以作如是觀:努力雖不能徹底解決世間「弱肉強食」而冤冤相報的問題,卻可以相對改善環境。努力固然無法扭轉這個世界的一切,但是不努力卻絕對會使這個世界更糟!以救護眾生一事而言:淨土的建立,雖可能無法改變業重眾生的受報事實;但共創淨土的努力,卻會在已生斯土的眾生之間,產生深遠的良性效應──比如:護生理念的推廣,護生政策的推動,會使生於此間的弱勢生命,在處境改善的同時,減低了他(她、牠)們的報復意念,也減低了整個社會的暴戾之氣,無形中降低了冤冤相報而惡性循環的機率。這種相對的改善,又怎能說是「徒勞無功」呢?而眾生相對改善的境況,會使他們也相對地滋生善念,終究比窮凶極惡的心性,較易於窺見宇宙之祕,且有較多因緣感生淨土,覓到那些以醍醐灌頂的大善知識。
如果沒有這深層透視,護生之舉,有時會變得相當弔詭。比如:從獅子口中救出一隻兔子,這是對兔子的慈悲呢?抑或是對獅子的殘忍?還是,乾脆效法捨身餵鷹的釋迦菩薩,自告奮勇地替代兔子,成為獅子的一頓餐點?果若如是偉大而可歌可泣,但也終究不能改變那頭獅子「明天還會饑餓,還是會本能地尋找下一餐的獵物」此一事實。而我們,作為宇宙中的一份子,又憑著甚麼去決定「該對獅子還是兔子慈悲」?又有甚麼通天本事,讓兩者可以得而兼之?
相反的,深觀因緣,則可泰然!「見牛未見羊」的仁心,總比「俱不見牛羊之苦」的狠心,來得要好些──對牛的處境有效,對自己的心境有效,擴而充之,也對改變周遭人的心境和處境有效!
對未來沒有浪漫憧憬的我,就是在本能的「不忍之情」之「慣性」支配下,在深觀因緣的如是如是反省之中,跌跌撞撞,鼻青眼腫,而能不退菩提心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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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道是:「江湖走老,膽子走小。」時值青壯之年的我,老是在觸多數人的「逆鱗」,當然也就有愛護我的長輩,不免因我的「膽大包天」,而暗暗替我捏把冷汗。但是,誰知道我老來是不是也會因為精力不足,再也提不起元氣去批強勢之逆鱗呢?那麼,就在我還「跳得動」、「叫得響」的年歲裡,多做幾回「站在少數這邊」的傻事吧!
遇某某事,一旦經努力傳遞理念而說服群眾之後,接下來的共願同行往往真能扭轉形勢,使「少數」成為「多數」。這時,也就不勞我多費心於此某某事,而自有其它屈居「少數」的因緣,讓我繼續「發作」。──這就是為甚麼我總是被看做「爭議性人物」的原因吧!常常惹罵挨批的我,因此謔稱自己「常常惹是生非,咎由自取」!
也就這樣,寫作動機不強的我,卻一篇一篇地,為苦難中的弱者以及苦難中的佛教,寫出內心的「不平之鳴」,而有一本一本地結集出版的機緣。……(下略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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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樣是基於「眾生平等」的理念,對內而有僧尼倫理之探討的我,對外──現有「人類沙文主義」的「生命倫理」或「生態倫理」,我也一樣無法緘默,遇境逢緣,難免是要「發飆」!這兩大類由「平等」的人道關懷出發的文章,就因此而編在同一書中,題為《願同弱少抗強權》,做為對教內教外強凌弱、眾暴寡的既有「倫理」的一種質疑或控訴。
題為《願同弱少抗強權》,這是脫化自台灣革命僧人證峰法師(林秋梧)的〈贈青年僧伽〉七言絕句:
菩提一念證三千,省識時潮最上禪,
體解如來無畏法,願同弱少鬥強權!
「鬥」字令人容易聯想到紅色的「無產階級鬥爭」,所以我改成「抗」字,以示此非主動糾鬥,而是萬不得已而陪同「弱少」的被動抵禦。縱使仍不免於「革命」的氣息,但終究把「鬥爭」意象降到最低,也避免帶給讀者「以暴易暴」的錯覺──我堅信:甘地的「非暴力主義」,是陪同弱少抗拒強權最有力而最沒後遺症的方式!而這也是菩薩行者的責任──言「布施」,我們能置「無畏施」於度外嗎?
佛菩薩的慈悲,是建立在勇健積極而不屈不撓的基礎上的,所以經中才形容之為「大雄大力大慈悲」!偏是漢地佛教,感染到老子哲學中的「陰柔」氣息,而誤以為這就是佛家之「忍辱」!其實,陰柔與陰狠,忍辱與殘忍,往往也只是一線之隔,而少部份沒有「般若智慧」者,往往已淪為陰狠和殘忍而不自知,猶自沾沾於其柔忍之令德。對內要求尼眾遵守不平等約制,並進行令人啼笑皆非之種種洗腦教育;對外誤將一切惡劣現象,視做「業障」或「共業」,而強行要求自他忍受。這種壓制弱少的做法,是何等沒有人性啊!另一方面,縱令柔忍而不淪為陰狠殘忍者,居佛教徒之多數,世人也往往「軟土深掘」,就把「佛教徒」當做可以肆行欺凌的對象,而不必擔心付出代價。
為了矯正時弊,也為了配合本書的內容與風格,我將本書冠上這麼「陽剛」的題目。這必然又有點「矯枉過正」了,因為陽剛和粗暴,也同樣是一線之隔啊!但期讀者「得魚忘筌」,從本書所流露的訊息中,去其糟粕而取其精華,則吾庶幾無憾!
八十三年七月廿一日凌晨,禁足中,于弘誓學苑
(原序長五千字,茲節錄精采片段,以饗讀者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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