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多元的文化中我選擇了────小邊的西瓜
林鳳飛
昭慧法師在訪談中,明朗、無礙的口才表露無邊,他熱切的解說自己的看法,不避諱的表達自己參與政活動的原因,並闡述了自己三年來走向社會及政治參與的心路歷程:
問:您熱心於社會事務原因何在,與受新式教育有無關係?
答:是不無關係的,受過高等教育,使我比較不會去做無謂的容忍,而會想如何去糾正社會的錯誤,「思凡」事件是一個起點,我希望扭轉傳統社會對僧尼的「輕賤與誤解」。
問:「思凡」事後,您社會參與的角色和層面也逐漸增加?
答:在「思凡」事件之後,我才自我檢討,社會上許多看起來像在鬧事的人,有些確有難言的苦衷,在媒體上被誤解,才有了上街頭的行為,我開始去聆聽他們的說法——為什麼他們也會做出和我在「思凡事件」中一樣受社會側目的事情?
問:這樣的想法似乎和傳統上許多人對佛教的期待不同?
答:是的,過去常有人把佛教僧尼界定在弱勢,如今佛教已經有了自己的力量,應該不再以弱勢自居,要多去關懷社會上出問題的角落,和其他宗教合作,以形成生命的匯通,而不是各宗教開個宗教聯誼會談一談了事。
問:您對政治基本的看法如何?
答:我在馬曉濱案之前,也曾想要把政治與宗教完全分開,不要混淆。可是後來覺得,許多老一輩教界人士當年和國民黨關係深厚;當年的環境可以諒解,畢竟要先保護佛教,不能被大力壓制。但是在民主時代,只要避開政閥和財團既得利益的掌握,宗教人士還是可以形成第三力量的。只要有人做了對眾生不道德之事,可以用宗教力量矯正他,或透過發起輿論的方式,來照顧各個弱勢的人員與團體。這些事情有些由宗教方式,如慈濟功德會方式進行也不錯,但更重要的是:透過政治方式在制度面找到徹底的解決方法。
問:您參加新憲助演團,有沒有受到什麼壓力?
答:到目前沒有受到什麼壓力,承許多長輩厚愛,困難不大。
問:新憲助演團牽涉到統獨的問題你如何看待?
答:基本上我沒有統獨問題的政治狂熱,去為國號這種圖騰象徵捨生捨命,但是「主權獨立」的觀念我認為應該要去推展,而且,不能盲目就「統一」,想想看,中共目前還會有什麼自由的社會參與呢?
問:新憲助演團也有他特定的政黨認同,你如何看待?
答:老實說,我也不會十足相信:那一個政黨上台社會就會變好,但是,如果要比起來,我是寧願選擇新憲助演團,而不要選擇國民黨。過去國民黨總是把宗教當成籌碼在玩,這樣不好,我支持多元的文化觀,反對經濟上的剝削,同意應有政治上的本土認同,這一些「新憲」這邊說的比較明朗,而且從政黨政治來看,讓社會多一個政治力量是好事,你可以說我是「西瓜靠小邊」吧!
問:參加「新憲助演團」的緣起如何? 對施明德先生是否有特別的交情?
答:我參加「新憲助演團」,主要是因為詹鍚奎先生的介紹。在「思凡事件」時他給我很大的幫助,我感念在心;後來,施明德先生透過他約我參加。而施先生是一個我向來尊敬的人,他具有宗教家的氣息,不但做到「威武不能屈」,還可以在敵人攻擊他,或身邊的人背棄他時保持愛心。因此,我就擔任了文化組召集人的工作,但是不加入演講行列。
從護教、護生、到新憲助演團 昭慧法師走出自己的路
自由時報/林鳳飛
昭慧法師,一個受到印順導師感召,佛學基礎完整的年輕尼師,從抗議「思凡」事件、聲援「馬曉濱案」,以至於參加施明德倡議的新憲助演團。一步步把自己的社會參與從護教、護生,推向政治爭議地帶,他的角色也彰顯了佛教在台灣近年來因青年僧尼居士引動的新氣象。
昭慧法師一如眾多青年僧尼,在剃度出家前擁有高學歷,理性思惟與辯論能力強,反應敏捷而自信,這正是新一代出家眾引領風潮的基本要素,他們是中國佛教在二次大戰後,在台灣掌握宣教主導權後,首批在台灣養成而力求改革舊有佛教習性的一代。
昭慧法師大學畢業之後,受到一代宗師印順的引薦,在福嚴佛學院教書,而印順人間佛教的信仰也深刻影響了昭慧,使他具有了一般僧尼所沒有的淑世氣息。
「思凡事件」算是他初試啼聲之舉,當時藝術學院學生演出「思凡」一劇,他即以中國佛教會護教組的身份提出抗議,引發了言論自由與傳統文化上歧視僧尼兩項爭議。
隨後在馬曉濱死刑上,他與其他宗教人士聯手,呼籲給馬曉濱自新機會,並衡量其動機,而免除一死,雖然沒有成功,卻使他與諸多社運人士得以熟識。
今年他參加新憲助講團,更是引起了宗教界的側目,由於在傳統上佛教界親國民黨勢力較大,他的行為凸顯了一般僧尼少有的政治方向,對佛教界是少有的突破,對反對運動則是可喜的起點。
自由時報 中華民國八十年十二月七日 星期六 P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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