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 示:性廣法師
紀錄整理:李素卿
時 間:2006.07.27晚間
地 點:佛教弘誓學院禪堂
諸位法師、諸位居士,大家晚安!
今天過得好嗎?
我們今天又教了一個新的禪修功課,同學們可能會覺得疑惑,之前的都還不熟練,學習的狀況也不是很理想,如果進度推得這麼快,會不會追趕得既辛苦而又一事無成呢?根據我們的教學經驗,短短的七天時間,不要說是具足戒定慧三學,就單是三學的其中一項,時間都是不夠的。以戒學為例,七天或許可以掌握它的基本要領,但若要深究細微,恐怕亦不能成辦。再說從戒清淨到心清淨的「定學」,不要說四十業處(禪修所緣),縱然只是專修一個所緣,比如以「白遍處」為禪修所緣,要從欲界的散心,昇至未到地定,進一步得到色界,乃至無色界的定境,一般根機的禪修者是不可能七天就修完的。至於要完成觀慧的學程,亦是如此。所以,在這七天,我們能學些什麼呢?又應該如何學習呢?如果單以一個禪修所緣,學到它的頂點,再學另外一個;依三學依次昇進,在禪修中,先得根本定──四禪,再進修觀慧。則七天,大多數的同學頂多就只知道一個安般念嘍!
然而,要完整的掌握佛法精髓,必須透過整體,全面的學習。就像依圖認路,攤開地圖時,最好先確認東西南北的大方向,對粗略的輪廓有基本認識,之後再慢慢由粗至細的了解,則細節就會越來越清楚。再做一個比喻,就像照相時透過視窗調焦距一樣,尚未調準焦距的影像雖然很模糊,但依然可以約略看到影像的大概,當焦距越調清楚,最後終於看清楚了整體形相。這樣的學習,是兼顧全體與細節的方法。我們帶領同學修行,不會只教孤立的、單一的禪修技巧,而會把整體佛法的精髓都融入其中,這樣的學習原理,比較像透過相機的視窗看影像,而不是透過顯微鏡放大局部範圍,以致有「見樹不見林」的局限。
所以,禪修期間,我們會教幾個重要的禪修功課,雖然大家只是淺嘗即止,但卻能藉此掌握全體佛法精髓,對戒定慧三學,重要的法義和禪修的所緣與技巧,有正確的認知;就像攤開地圖,先讓大家認清大目標,雖然每一個區塊都很模糊,但是最重要的是能掌握整體的輪廓。
反之,如果因為學生實際的進度慢,在七天中就只教一個禪修所緣,則出禪堂以後,同學最了解的可能只是五蓋,而不可能學習到四念處、四正斷、四神足、五根、五力、七覺支和八正道,也不會知道定與慧的區別。果真如此,則出了禪堂後的修道生活怎麼辦呢?不是更迷惑,更辛苦嗎!所以,雖然只是淺嘗即止,在這七天中,我們安排了依次增上的禪觀次第與內容,引領大家完整學習戒定慧三學。
再者,也請各位不要妄自菲薄,要對自己的能力有信心。有些同學會跑來說:「沒有想到自己竟然修得到!」我提醒:「現在你的念力與定力,已經比初入堂時進步多了。」你們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!須知,培養一天的定力,就有一天的進步和受用,何況我們現在已經修行五天了。當初開始修安般念的時候,多數人是模糊一片的,可是現在很多同學會問我說:「師父,我回去可不可以修安般念,因為現在安般念好清楚喔!」其實,不是安般念的所緣清楚,四界的所緣不清楚,而是因為經過這幾天的禪修,大家的定力已經進步了,才會覺得安般念清楚。你以為四界分別觀比安般念不清楚嗎?其實,你們用覺觀四大的定力跟念住於安般念的定力是一樣的,只是換一個禪修所緣而已。
為什麼覺得安般念清楚?因為它比較單純,就只是在人中部位感知鼻息的觸覺。可是,許多人會有這樣的經驗:當要求同學把注意力放在人中的部位時,你們覺知全身有許多覺受在吸引你,干擾你對鼻息的專注,於是很多人會不自覺地被強烈覺受的部位所吸引。於是我說:「好!現在換成四界分別觀,讓你們把身體的覺受看個夠。」但是,真的要你們只是觀察四界,不注意安般念,你們又觀不到身體的四界了。經過幾次來回折騰,大部份同學就會死心踏地的修安般念了。不過這不是重點,這個階段的重點,是要你們明瞭定與慧的差別。
四界分別觀的特色
講解之前,先跟各位說明,你們現在所學的「四界分別觀」的方法,是經過拆解而利於初學的方法。經典中對於四界修法的記載,不一定這樣進行,它有時會教導直接觀察地、水、火、風的四種特性。
接著,解說「四界分別觀」禪修所緣的特色,以及教學的原因。「界」有「要素」之意,用以作分類範疇的稱謂。「四界」,是地、水、火、風,這是物質的四種特性,因是一切物質共有的特性,故又稱「四大」,「大」者,遍一切處之意。
第一、此一法門具有「普遍性」的特色。
「普遍」是指它是所有人類普遍都有的身心現象。無論是佛教徒或非佛教徒,無論是佛教的任何宗派,有誰能反對它,說他的身體沒有「四界」的種種覺受、特性?無論有情、無情都有四界,它是遍一切而存在的,(有情與無情的區別,是在於情識功能的有無,而色身物質的四界是一樣的。)分別、觀察四界──「四界分別觀」的禪修方法,超越所有文化、宗教、宗派、種族、性別;在座各位過去也許修學不同的法門,但是對於安般念、受念處與四界分別觀這幾個禪修所緣,不應該排斥,因為它並沒有要我們改變崇拜或信仰的對象,而只是覺知、觀察色身的鼻息、覺受與四界而已,不會讓我們產生改變信仰對象與否的困擾與迷惑,這些禪修所緣的「普遍性」特質,也正是佛陀根本教法的殊勝之處。
從大家入堂到現在,我們所學習的安般念、受念處與四界分別觀,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色,就是「普遍性」。佛陀在《阿含經》中所教導的法門,大都具有普遍的特性。腦筋動得快的同學也許會問:「《阿含經》的『六念法門』中,不是有佛隨念?」其實,「六念法門」中憶念三寶的法門,並不是徒然地祈求佛陀保佑、三寶護持,如果不了解三寶的內容,佛、法、僧所以值得尊敬之處,那就徒有對三寶的憶念,並不能增長正信。依經上說:「念佛」是憶念佛的十個德號。這些名號,從多方面表示了佛的功德。如「如來」,是正法──真理的體現者,如實的宣說者。「應供」(阿羅漢)是徹斷一切煩惱,值得尊敬供養者。「等正覺」是正確而普遍的覺悟者。「憶念佛陀」,在念念正知中,如此的「顧名思義」,從憶念佛的名號而憶念佛的功德,乃至進一步禮敬、學習聖者的慈悲、智慧,和效法祂偉大的利生事行,見賢思齊,以邁向莊嚴的「成佛之道」。
第二、調理情緒的功能。
我們一但生起情緒,色身的覺受一定會伴隨而起,因此,如果能夠覺知身受種種四界的特性,當它們出現時就可以加以辨別,同時回溯到心念情緒的內容。而且,如果能夠熟練地辨識全身的四界十二相,當覺知身體的四大失調時,也可以在不增長貪心、瞋心的前提下,透過四大的平衡來調整身體的不適。所以,不管你們以後會不會繼續用「四界分別觀」來禪修,都有必要了解色身的四大相。當然,進入觀慧的學程,也就是觀察究竟色法時,就非得修四界分別觀不可。
禪修者必須先能分別色法,進而分別、辨識名法,才能完成照見名色為因緣所生法,無常、變異、無我的慧觀之學,因此「四界分別觀」是「身念處」的所緣之一,是進修受念處的基礎。「受」包括苦受、樂受、不苦不樂(捨)受。一個長期禪修而有定力的人,身體的強烈苦受和樂受比較少,常出現的是中性的捨受,這時的身受常是輕微的。「受」是名法,我們是依身觸而觀受,當心念作意觀察,意門作意尋思,與身根觸知而俱轉,才得知種種受的內容。
「四界分別觀」屬於四念處中的身念處,就修行的次第而言,「身」比「受」粗顯,「受」比「心」粗顯,「心」又比「法」粗顯。從修行的依次昇進而言,從粗顯進觀至微細,符合於初學到進階的學程。請用自己的經驗來印證,當我們在行止動作中,「受」比「身」(的姿式,乃至於鼻息)是不是比較不容易觀得到?修行的進程是由粗而細,一步步昇進的。以觀無常為例,可以從觀察身體姿勢的變化來得知無常之理,我們從早上到現在,身體姿勢發生了許多變化,初學者藉此觀無常,雖然很粗顯,但還就是依親身體驗,印證無常之法。當定力慢慢增強,無論是進而觀察色法在細微變化,待依定力而起的甚深觀慧力生起,再進一步觀察心法、名法的瞬息、剎那變化。無論是初學還是久參,無論觀粗顯還是細微,都在無常、無我的正法觀照中,不會偏離正道;只有遠離因緣所生、即生即滅的真實法的如實觀察,才會生起種種神我見、恆常見的偏執。
我人的心與身,精神與物質是相互交感的,心念生起種種,色身也會相應生起種種微細色聚,以數目而論,一個心念生起,有數萬個色聚相應生起。以惡心所為例,當生起惡心念時,身體會相應產生幾萬個色聚,若惡心念持續增長,色聚增生的數目就會累積幾百、幾千萬。修過四界分別觀的人就會經驗到惡心所生起的可怕,有些學員會跑來跟我說:「師父,真的不能生氣,我才動一個念頭,全身就遍滿粗糙色!」所以他們不敢生氣,不敢動惡念。不過,並不是所有的粗糙相和疾病都是惡心所造成的,因為有時候是食物和外在環境所致。色法及其四大相的生起與內容,除了心念,還有其它外在原因,不可將其完全歸咎於心念所生,否則就是唯心論的謬誤。當然,禪修者會重視的是心所生色,也就是善惡心念所增長的種種色。
在禪修時,四大的輕安相現,令人覺得歡喜;四大的粗糙相現,令人瞋惱厭惡。由此可見,若要覺察心念,調理情緒,除了觀受以外,四大的粗糙相也是一個很好的指標。例如,平時與人互動,遇到暴燥易瞋之人,我們會說:「這個人正在火大!」沒錯,瞋念會引生火大增盛!各位都有生氣的經驗,生氣時身體常覺熱惱。不過,身熱不一定是因為生氣,只是生氣容易引生火大增盛,請不要錯誤的反向推理。再者,有時候同學禪坐,坐得彎腰駝背,我們會說:「哇!這個人『消風』了!」這樣說也對,因為此時「風大」的支撐相微弱了。如果是身體的宿疾所引起,就不能多所責怪,但有時候是因為禪修者心念的放逸、懈怠所引生的「消風」,這種因惡心念所起的色法反應,就應該以精進的善心念來對治。所以,我們常常提醒同學提起精進力,因為心念越精進,就會坐得越端正。四大的輕軟相、支撐相透過禪定力的培育,會使人越坐越輕鬆;反之,越懈怠放逸,四大的粗糙相、萎靡相也會相應而起,乃至把你拖垮。
總之,情緒是心法,而心法生滅的速度比色法快,若要了解情緒的狀態,覺察色法比覺察心念來得容易,而這也是我們特別推薦四界分別觀的原因之二。
第三、四界分別觀的觀察,是趨向勝義的如實觀察。
依色身的四界修觀,破密集而觀至究竟色,進而觀察它的心色相資,名色依緣,緣生緣滅,剎那生滅,這是真正能夠破我見,證涅槃的「真實作意」、「勝義觀」,它與依於禪定而修的「勝解作意」或「假想觀」的進路不同。
四界分別觀的觀慧方法,是先觀察四大的十二相──十二個特性,等定力增強,再進一步觀察微細的色聚,破密集。這時,終於以實修的體驗,覺證一切諸法不過是心色相依的依緣生滅,即生即滅而已,其間沒有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等等,因我執我見而生起的種種假相。如四界分別觀,只有取生滅的真實法來觀察,才是如實的觀察,正法的觀察,也才能照見諸法實相──真實的相狀。而依定力起修的「勝解作意」則是不同進路。它先取一個境相,如白骨或佛的形像,於心中久久憶念,等到定力加深,所取的影像因定力加深而出現,此時所取的影像在定心中了了分明地呈現,稱為「定中影像相」。比如修「白遍」,即先取一定範圍的白色作為專注的對象,當定力加深,此白色會在定心中清楚地顯現,這時可以進一步作意令其擴大,當定心穩定而持續地增強,白色會依心力之所及,遍滿而無不至,乃至定心中見到白色流光,遍滿無際。這種修行的進路是禪定之路,縱然取佛相為所緣而於定中見佛,取光明為所緣而於定中現見光明遍照,仍然是定學的成就,仍然是「取相假想」的「假想觀」。因為無論見光見佛,仍是心意自我構作的內容,與變異不居的真實世界無關,也與「如實正觀世間集,不起無見、斷見;如實正觀世間滅,不起有見、常見」的正法觀慧之學無關。如果一直停留在有定無慧的階段而不改途易轍,有時會越修越執著,我見會越來越強固,因為他會錯覺「心想事成」,我心遍滿虛空界,恆時常時地存在,永遠無變異。這種因為甚深定境所引生的強固執見,是不容易以理論來說服的,許多修持「假想觀」的禪修者,我執我見如高山,牢固不可破,這不是沒修行,正是遠離正法的錯誤修行所產生的過失。
第四、藉此體會「聞思修」三慧依次進修的精神。
平常我們讀經典,讀到四大時,只是用背誦和想像的方式理解它,根本不知道它的特相、性質、現起和作用為何。因為沒有親身觀察和印證,因此,雖然嘴巴念誦著「四大無常」,心裏其實忍不住疑惑:「真的是這樣嗎?應該是恆常吧!怎麼會是無常呢?」所以,為了避免不切實際地胡思亂想,我們希望透過實際的修持,讓大家了解法義所陳述的各種修行特性和要領。比如說,在經論中說「禪定」的特性「心一境性」,即:選擇一個所緣,無分別地(不分別自相,不分別共相)安住於所緣,久久練習,心就慢慢安靜,專注於一境了。各位不妨回憶一下,在禪修的前幾天,我們依安般念──鼻息為心念專注的所緣,不移動──不移開注意力,不分別──不去區分息的冷、熱,長、短(自相),不著意識別它是無常、空、無我(共相),一心一意專注於息而沒有分別揀擇,如此漸漸地入於心一境,只覺知息,不再覺知其它,這就是「心一境」──定的特性。
再者,云何為慧?慧是觀察,論典中的定義是「揀擇為性」。什麼是「揀擇」呢?以四界分別觀為例,主要的功課就是,選定一個欲觀察的相,然後在眾多特相中,把所要觀察的那一個相辨識、觀察出來;而且,除了它以外,其他任何的相,都不予理會。《阿含經》中記載佛陀教導佛弟子覺觀諸界,他要我們在觀察地、水、火、風、空、識六界時,就好像「屠夫殺牛剝皮」一樣,當把牛切割肢解之後,將只見到許多肉塊分別地擺開來,當只是看著一塊塊肢解分散開來的牛肉,我們將不再生起一隻全牛的意想,……。
這個例子雖然寫實,但說起來有一點血腥,我們換經典中另一個豆子的比喻好了:
就好像一堆豆子,其中有紅豆、花豆、綠豆、黑豆、黃豆,所謂的「禪定」,就是以這一堆豆子為所緣,清楚而完整地見到一堆豆子,而不去分別豆子的種類;所謂的「觀慧」,就是清楚的看到不同種類、顏色的豆子,然後毫不錯亂地把它們辨識、挑揀出來。在修四界分別觀時,色身中的硬、粗、重、軟、滑、輕(地大相),推動、支撐(風大相),流動、黏結(水大相),以及冷與熱(火大相),就像豆堆裡面不同顏色的豆子一樣,我們透過移動觀察的方法,將它們逐一地揀擇、分別、辨識出來,達到清楚認知每一種特性的覺知與了解。
唯有透過這樣的實際操作,我們所閱讀的經文內容才能化為活靈活現的具體經驗,而不再只是生冷、硬澀與抽象的文字概念而已。有些禪修者無法切實掌握四大的觀察方法,比如說,有的同學會跑過來告訴我:「師父,什麼是黏?是不是像年糕那麼黏?」我要他留意不可以被文字的定義所障礙,也不要幻想,要實際地去覺知「黏」的覺受。聽完提醒後,他立刻又問:「是不是像強力膠那麼黏?」……。真是雜纏不清,把我弄得啼笑皆非。由此可見,這位同學不是實際去觀察、覺知、經驗,而是將心思用在想像文句的意義。有些人為什麼讀不懂佛書,因為佛書的文字有時是在描述、表徵一種境界,一種覺受或狀態,這是經驗與印證的對象,不是依文意想的對象,如果只是執溺於文字表面,當然會讀不懂。可以用一個譬喻:要知道茶的滋味,是以味覺、嗅覺去品嘗,而不是透過讀一堆描述茶的滋味的文字去了解。
佛法不是拿來背誦的,而是親身去觀察、體證的,佛陀常常提醒弟子們要「如實知見」。在《阿含經》中,佛陀和弟子間的對答都很簡短,但卻饒富意味。例如:比丘來問佛說:「為什麼會是『無我』呢?」佛陀回答道:「應如實正觀!我問你,色是無常嗎?」如果這位比丘不是用想的,而是用觀的,他一定會以禪觀中見色無常、變化的親身經驗回答佛陀說:「無常!」接著,佛陀再問道:「無常是苦否?」比丘回答道:「苦!」佛陀再問:「若無常、苦,是變易法!則能從中見到我、我所嗎?」比丘直截、明確地回答道:「否也!世尊!」這位比丘就這樣在「如實觀察」的正確方法下,被佛陀一路追問,隨從粗顯到細微地,一路逐一次第觀察,終於得出正確的答案。這不光只是聽聞與背誦,而是「自知自作證」的親證境界,對於無常無我,緣生無自性的法性就能斷疑生信,堅定不疑。在此,我們對於四大十二相的學習,如理作意,如實觀察。首先是聽聞,接著思惟每一個相的特質,接著就開始實修,以親身經驗來印證法的特性。學佛法不單是聽聞,也不止於思維、理解,還要有實修的體證;此中,聞、思、修、證的次第與過程,樣樣重要,缺一不可。
觀察四大的要領
修習四界分別觀,有一些重點需要提醒各位:
首先,注意聞法的品質。同學在禪修的過程中,要能夠當場聽聞,清楚記憶,按照提示,切實修持。比如,我們下午首次學習「四界分別觀」的課程,進行的方式是宣說四界十二相的名目與實際演練各個相的特質,當提示重要的操練步驟與要領之後,就要同學開始實修。如果你們當時能切實演練,就能體會這些簡要提示的意義與效用。
比如,提示:「循序漸進,依次觀察」。「次序」是很重要的,一定要從明顯到細微,儘量把四大觀察清楚。又比如,提示:「如果沒有連香禪修,坐香結束後,下一支香繼續用功時,必須從上支香未觀完的相與部位接續觀察。」你們有沒有照著做呀?其實,如果定力夠強,是不必如此的,但我們擔心初學者定力弱,無法在一支坐香的時間裡完成各部位所有相觀察,如果每次都從頭開始,一支香只觀到硬的特相,只停留在腹部就下座的話,到最後如果「硬」到不能動,那可不妙?幸好你們現在定力不強,否則一天觀下來,後果不堪設想,所以,我們的提示:「下支香從下一個部位,下一個相接續觀察」的提示是很重要的,不要對教法內容的提示充耳不聞,自以為是地瞎矇,這樣對自己是有傷害的。
在初步的聞思修中,每一個階段的內容都不可能說得很詳細,而且若教得詳細,學員也不一定懂,因為有些知見與法義,是要經過一次次反覆的練習,長時間的蘊釀與體會,實際情境的堪驗與印證之後,才能有全盤的認識與深切的掌握。關於一一禪修法門更詳細的講解,是安排在晚間大堂開示的時間進行,而在實修的時段裏,我們的提示,對大家已經足夠應用,只是看有沒有確實遵行,不要胡思亂想。
第二,如實知見──觀察真實法的相狀。它是什麼,就是什麼,不要增添自己的想像力。有一次禪修中的學員小參,我問:「你怎麼觀熱?」學員回答說:「師父!我想到火山爆發的炎漿,熾紅的,灼熱的熱氣。」我回答:「真是萬幸啊!幸好你的定力太差,否則身體真的會燒起來喔!你這是在做什麼?是要你觀察、覺知自己身體的熱,不是去想像熱,也不是觀察想像中的熱!」很可愛,很好笑,是吧!你們有些人就是這樣,努力的想像:「熱!熱!熱!像火爐中的火那麼熱!」然後,我再問:「你怎麼觀冷呢?」他回答說:「是不是像南極的冰山那麼冷?」……有時候想想,和禪修者相處,還真有趣!
言歸正傳,請注意:觀察自己色身的實際狀況──真實法,冷的程度多少,就觀多少的冷;熱的程度是多少,就觀察實際的熱度。心念作意專注於觀察,火大的熱相就愈明顯,此中需注意的是,實觀的「明顯」與想像的「增盛」是不一樣的,當然,初學者調心不易,總是實觀與想像混雜著,只要注意不要像前面的例子一般,離開現實太遠,誇張的想像就可以了。所以不是用思維去了解四大名言的概念,而是用身觸的覺知去觀察,不是亂想,也不是幻覺。
第三,於所有相,平等觀察。即無論是輕軟的相或粗糙的相,都要平等觀察,不能因為它會引生苦受或樂受,就有所偏愛或偏廢。有的同學聽說輕軟相比較好,就只觀軟、滑、輕,不觀硬、粗、重,我會警告他:如果再繼續這樣觀下去,到後來全身癱軟,走不動,這就麻煩了。總而言之,幸好大家的定力很差,否則不知修持的正確要領,亂想一氣,胡修一通,錯誤心態與方法的「心想事成」,結果就麻煩了。用這種方式提醒,大家學得比較輕鬆而有趣,但重要的是領受其中蘊涵的修行重點,精準地掌握它。
從這裡也可以體會,經典中提到的神變能力與境界並不是神話,也不是幻想,一個精通法相特性,嫻熟其中的操作技巧,又善於調心入深定的修行者,都能夠具備種種的神變力與通達力。如阿難尊者在世間的度化因緣已盡,將入涅槃時,恆河兩岸聚集多國軍隊與人眾,爭著想供養他的舍利,他很慈悲,就以神通力昇到恆河上空,此時上身出水、下身出火,下身出水、上身出火,更以風奮迅三昧入涅槃,這時全身散成舍利,灑在恆河兩岸,以滿眾生的願。
在經典中佛陀與聖弟子所顯現的神變境界,都不是騙人的神話,大家開始修學四大,雖然只是初學,就已經有少許的親證經驗,原來,透過心念的專注力,確實能夠引起四大的增盛相。如果定力夠強,又能精通四大的操作技巧,當刻意增強色身的溫度時,的確會燃燒起來,西遊記裡提到孫悟空曾引發「三昧真火」,這個觀念當然是脫胎於佛經,不要把它只當作吸引小孩的神話。所以,如果想在自己往生時省點柴火錢,現在就可以認真的修四大,以後死了自己燒,省卻別人料理的麻煩!當然,前提是禪定力一定要夠強。
還有一個典故,在《清淨道論》中也曾記載:有一個夜叉想要試試某一僧團中出家人的定力有多深,打算當僧眾托缽回來時,從空中拿一個大鐵杵去敲他們的頭。僧團中有人以他心通得知此事,大家就推派僧團中定力最強的長老走在最前面,在排隊魚貫回僧院的時候,那個夜叉果然在空中拿起大鐵杵往第一個僧人頭頂敲下。這時長老以定力增盛四大相,化為一座山去承擋夜叉的大槌,化解了危機,也懾服了夜叉。這些事蹟看起來宛如神話,但它是真實的,雖然我們還沒有這樣的能力,但是可以從四大相的原理,與實際的修行體驗中,推衍出它的原理。
慢說神妙莫測的甚深神變境界,禪修的初學者有時也會體驗到禪定的少許輕安境界,比如在靜坐中,坐著坐著,或在經行中,走著走著,慢慢地的感覺到身體輕飄飄,乃至於好像要飛起來。這是因定力增強而有的四大輕安的增盛相,如果不知平衡,或不知操作,有些人因定力而升起,卻因驚慌而摔下,這時若知道四大趨衡而平穩的修法,就不會有這些現象發生。若不知這些原理,有些人會驚惶失措,有些人會故弄虛玄,有些人會沉溺其中,都不得正道,也遠離了佛法觀慧之學的目的。
總而言之,初學者最重要的就是先知道四大的各個相狀,然後透過禪觀,依照次第,循序漸進的覺知與觀察。在整個禪修的過程中,都要耐心依序作觀,每一個部位都不能忽略,也不能專門揀擇一些會生起樂受的相,比如輕軟相,而刻意避開一些會引發苦受的相,比如粗糙相,而不加以觀察。須知,不是輕軟相是好的,粗糙相是不好的,因為沒有地大的硬相,物質不能固定、成形!所以,應該依序觀察:硬、粗、重相觀完之後,接著觀察軟、滑、輕相,如此,讓地界相趨於平衡;如是,火界的熱和冷,風界的支撐和推動,水界的流動和黏結,亦復如是。當然,從對治而言,如果兩兩相對中的某一個特相過於增盛,可以多觀察,著意於它相對特質的相來平衡它。例如:當水界的流動性質過強時,可以多注意黏相;當風界的推動力過強時,可以多注意支撐相。
第四,覺知四界十二相的實際程度,不要刻意以想像力增盛之。
有些同學會問:「到底要觀到多熱?冷要觀到多冷?」對此,剛剛已經舉過例子,首先,不要刻意想像溫度的高低。其次,火界的熱相觀完之後,冷相要怎麼觀?答案很簡單:當作意專注於冷時,會感覺體溫降下,那個就是,不要懷疑!因為心懷猶豫,疑蓋容易現起,五蓋現定力會退失,反而越觀越亂,越模糊。此外,有些同學怕自己觀不好,會用力作意,以至於觀到全身起雞皮疙瘩,冷得發抖;這是不必要的。另外,也有些同學觀察「推動」的時候,因為不知如何節制意念,量力而為,結果心力使用過度,差一點摔出坐位。這些都是初學者不會調心所致,我們就先從建立正確觀念開始,就像學開車,初練踩油門,一下子輕,一下子重,也要等練習多次後才能熟練。只是禪修所得的能力與境界,一般人因無知而視為神秘或妄言,才會迷信神通,受人誑惑,或迷於不信,劃地自限。
心念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,為了確保禪修者的身心平衡,請大家輕鬆的觀察就好。從頭到腳,再從腳到頭,任何一個部位都不能忽略,切記循序漸進的觀察;在所選擇的部位,輕輕移動觀察,速度不要太快,否則十二相觀不清楚;也不要太慢,否則易生昏沉,也阻礙了修行的興趣。
第五,遠離貪瞋癡,對所有覺受平等持心。對於容易引生苦受的相,覺知它,不以瞋心與之相應;對於易生樂受的相,覺知它,注意不要起貪心;不苦不樂的相,心念容易輕忽或不耐煩,留心不讓昏沉厭倦,無興趣的懈怠心生起。還有一種情況也要留意:比如有時我們依照順序,在某個部位觀察「輕」,觀察不到,但其他部位卻有明顯的「輕相」顯現,吸引我們的注意力。這時,絕不能跑到其他部位去觀察「輕相」,第一個原因是,明顯的相不能增強定力,應該觀察輕微的相;第二個原因是,常常如此做,會導致四界的不平衡;第三個原因是,有時我們只是依稀彷彿覺得它清楚,等到真的移到那個部位去觀察,它卻消失了,這是因為念力不夠,才會覺得一下子有,一下子沒有。我們應該無論輕微還是明顯,都平心等量齊觀,藉此修練定力與耐煩心,這也是增長定力的正確方法,等到定力進步時,就可以輕易地在全身辨識出四界十二相。所以,對於模糊不清的部位,請大家一定要耐住性子,慢慢的觀察,去覺知,不心存躐等與僥倖。
注意:粗糙明顯的相不能培養定力。比如說,以感冒發燒的體溫來觀察火界的熱,就沒有什麼意思,因為一般人的覺知力,也可以輕易判斷現在正在發燒,這哪裏需要在禪修中花時間觀察。反而是微細的相,覺受模糊的部位,才值得多花一點時間和耐性去觀察,這也才是增強定力的禪修所緣。
切記:在修行的道路上,「耐心」也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善德。
第六,不要刻意追逐感官的享樂與色身的舒適。透過四大的平衡,可以調整身體失調的狀況,但是我們不強調禪修可以治病,否則等到大家念力增強,平衡的訣竅抓住了,以後一碰到身體不舒服,老是要來這麼兩下子,讓自己通體舒暢,完全不去觀照、體會色身無常變化,苦空無我的正理。一味追求感官的刺激和長養貪、瞋的習性,縱然能得甚深禪定,終究是漂離於佛陀教導的正道之外。所以,自始至終,都要以平穩專注的心,平等捨的心,循序漸進觀察遍身的四大,不僅輕軟細微的要觀察,粗糙硬重的也要觀察,觀察後即放下,既不貪著,也不生瞋。
總而言之,能夠依照以上要領修持四界分別觀,正念、正定力就會慢慢的培養起來,不但四大自然平衡,而且色身也會因心念的淨善而起輕安相,這是修四界分別觀的附加值,但絕不是最終的目的。
用四界分別觀化解修安般念產生的障礙
四界十二相是真實法,真實法是因緣生法,即生即滅,剎那生滅,以真實法為禪修所緣,在定境方面,最高能到達欲界的未到地定,不能昇入色界、無色界定。因此,就禪定的層次而言,此次禪修所教導的所緣中,最高的是「安般念」,它可以到四禪。
「安般念」雖然有種種的優點,能達到的定境也很理想,但是根據我們和同學一起修行的經驗,也發現有些人因為操作不當或個性使然,修安般念出現了障礙。例如:有些人會受貪欲和瞋恚的牽引,不自覺的想要控制呼吸,產生了氣促或胸悶的現象;還有,在禪修中因為專注,自然會出現頂門的重觸相,這在《瑜伽師地論》中有記載,這是因為定力加深而起的身受,原本是好事,可是安般念所緣的部位──人中的鼻息離頂門太近,致使有些人在觸相生起時,會去緣慮、觀察它,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雖然我們一再提醒不要理會,但是有些學員根本做不到,他們會不斷地被吸引,轉移注意點,如此久而久之,因意念而起的色聚不斷地在頂門附近聚集,越積越多,會造成一專心就頭痛、頭重的現象。一、兩次還沒關係,時間一久,它就會揮之不去,好像無時無刻都戴著一個頭箍,像孫悟空被唸著緊箍咒一般的難受,非常不舒服。碰到這些狀況而導致出現了修持安般念的障礙時,可以換禪修所緣來平衡四大,一般而言,受念處的效果不及四界分別觀。
如前所述,四界十二相是實法,它不以定心做假想觀來增盛所緣相,它的定力只在欲界,無法上色界禪,儘管如此,卻是一個邁向解脫的禪修所緣:先學習分別色法,再辨識名法,最後徹見心色相資,名色互倚的無常無我法。佛弟子想要破除我見,知見因緣生滅,這個所緣是禪修的必經之路。有些人不修安般念,直接從四大入手,因此,禪修所緣雖然多,卻不是每一種都需要修,而四界分別觀則是必修的課程,因為它是進觀色法、名法的基礎。
當然,有些被十二相攪得糊塗的同學會問:「可不可以先修安般念,等到定力好一點,再來觀四大?」當然可以!如果以安般念修到四禪,再來觀察四大,就不會像現在這麼辛苦了,只是未必每個人都需要修安般念。不過,在禪修期間,大家要跟著課程走,反正大家的定力都很弱,不管修哪一個所緣,都一樣不清楚,都還沒有到欲界未到地定的定力,絕對不會有定力退失的問題,請不用擔心。
淺談修定的原理
接著要簡略地說明修定的原理。
藉以修學禪定的所緣很多,在《清淨道論》中就整理了四十個業處,因此,如果沒有定力,則取任何一個所緣都要從頭修起;反之,如果有定力,則從一個所緣換到另一個所緣,依然是以同等的定力來修持。我們可以用駕駛汽車為例:如果會開車,則同樣級別的汽車,不管是哪一種款式、廠牌、顏色的汽車都會開,絕不可能只會開停在外面的那一輛紅色的1600c.c.的Toyota汽車,換了一輛同款式的白色車就不會開了。果真是如此,那不是太奇怪了嗎?所以,不用害怕更換禪修所緣,只有外行人才會說:「師父一叫我換成四界分別觀,我的定力都退失了!」。
初換禪修所緣,會因根性不同與初時接觸,而有稍微不順暢的情形發生,但是不要多久時間,馬上就可以上手了,絕不可能修某個所緣可以達到四禪,換了另一個所緣,卻到不了初禪。同理,一個因唸阿彌陀佛而得念佛三昧的人,絕不可能因為換唸觀世音菩薩,就無法得到三昧。曾經聽過有人如此說:「我唸阿彌陀佛已成習慣,每次改唸觀世音菩薩或其它聖號,都會不知不覺回到阿彌陀佛,我跟阿彌陀佛好有緣喔!」其實這不是他跟阿彌陀佛有緣,而是散亂或掉舉蓋現前,根本尚未成就三昧力!知道嗎?就好像你們修安般念一段時間,現在換修四大,卻常常不知不覺回到安般念,然後說自己跟安般念比較有緣一樣,這是不了解修行的原理所致。若有這種情狀,絕對可以斷定他的定力尚未成就。因此,各位應該時刻檢省:當修什麼所緣,就應該能久久任持於斯而不散動忘失,而且,一定是只有這個,而沒有其他,這才是修定。
在現階段,當你們在禪堂外行動或用餐時,我時常提醒你們把注意力放在安般念上,有的同學會跑來告訴我:「師父!把注意放在鼻息,很難走路,很難吃飯耶!」這樣的經驗是正確的,因為如果只專注於安般念──得心一境,就無法做其他事情,只不過你們的定力太差,所以在修安般念時還走得了路,吃得下飯。當了解這個原理後,會不會覺得我在捉弄你們,讓你們吃不了飯,走不了路?我絕無此意!之所以這樣要求,用意是提醒各位:一個禪修者從初學開始逐漸培養定力時,不僅要任持自己的禪修所緣,也要時常憶念它,熟悉它。當然,心念一時只能緣慮一個所緣,你們之所以覺得一心可以二用,吃飯與觀安般念可以同時發生,那是因為心念太粗,捕捉、觀察不到訊息萬變的心念內容,才會錯覺它們可以「同時」運作,等你們定力更好,有能力觀得更清楚仔細之後,就會知道事實並非如此,希望你們都可以親自去覺觀法的真實相狀。
再以觀佛像為例:取一尊佛像的形相做為禪修的所緣,當修定成就時,在定心中出現的應該要是這尊佛像的形相,它了了分明,猶如張眼目視,而且就是取相所觀的那一尊。如果出現的是觀世音菩薩,那就要留意了,絕不要以之充數:「阿彌陀佛沒來,旁邊的那一尊來也沒關係。」修定的正確觀念是:取什麼相來觀,在定心中就應出現什麼相。不同的所緣,會呈現不同的禪相,安般念有安般念的禪相,四大有四大的禪相,觀佛像有觀佛像的禪相,在定中就應該出現它的影像相,就像親眼所見一樣清楚明晰,千萬不可囫圇吞棗地,不管任何影像都照單全收。觀這尊佛相,定中就現這尊相;觀菩薩像,那尊菩薩的影像就在定心中出現;如果你取的相是袈裟折一痕,定中出現的相也要折一痕,否則便是幻相。
修到心一境的定成就,所緣境已了了分明,但這還不是觀慧,必須轉為觀察所緣的自相與共相,見無常,知緣起,破我執,才是佛法的無漏慧證。倘若沒有順著觀慧的路走,再深的定境都和解脫無關,甚至我執會更強固,這一點請大家留意。
我們生命中的名色業流,變化、生滅得非常迅速,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觸對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、法,生起眼識、耳識、鼻識、身識、意識,它們即生即滅,猶如瀑流。惟有在最深細的禪定中,才能見到一個心念對一個所緣,然後迅即滅去,另一對又即頃滅去……。一般的凡夫心識,要在行住坐臥的見聞覺知見名色法的緣生緣滅,根本不可能。既然觀察的是即生即滅的真實法,心念就不可能維持長時間停留在一個不變異的相上,這也是為何觀慧不能得心一境的原因。以名色的究竟法為所緣的觀慧,因為所緣的特性,心念自然可能長期停留在一個不變的狀態,要維持相的不變化、不生滅,須作假想觀,這也就是修定不修慧,我執會越來越牢固不可破的主要原因。當然,定力也是依於因緣而有進有退,不可能永恆不變,只是定力較強者,將維持幾萬年的定力,錯覺為「永遠」,才產生了常見與伴隨而起的我見。
結語
經典上為什麼常說「自知自作證」呢?簡而言之,因為如實正觀,所以所照見的一切,就會與佛陀所說的法不謀而合,而從正觀中所流露出來的話語,必然將正確無誤!
經過這段時間的修學與解說,相信你們已有能力區分什麼是定?什麼是慧?而對禪修的原理也有了較深入的了解和體會,今後如果再碰到一些像似法的謬說,就可以清楚分辨,不再迷惑。
今天教導的是觀慧的第一步,也是邁向正覺解脫的起始點,請各位掌握循序漸進→不快不慢→次第觀察→跨越概念→平衡諸界→不起疑蓋→念住所緣,以及遍身等觀這幾個修學「四界分別觀」的要領。此外,名言(例如:輕,重)可以幫助我們憶念所要觀察的法,當心中誦念時,立刻生起堅強的作意心,在觀察的部位稍作停留,然後移動觀察,所要觀察的相狀就會一個一個出現,當能夠如此觀察時,必須再次生起精進力,因為有時候所緣會變得模糊。倘若精進力夠,擇法的能力強,我們的心就會因諸相清晰而生喜悅。接著,歡喜心會令我們身心輕安,於是正念、正定力也會依次隨之生起;之後,再對所觀察的諸相保持平等捨的心境。以上,我們簡單說明修「四界分別觀」,依次生起七覺支的過程。
好啦!各位辛苦一天了!經過幾天的禪修,大家的心情已漸趨於平靜,所需的睡眠也會慢慢減少。但是如果睡不著覺,也不要起來靜坐或做其他事情,因為初學者色身調整的速度還跟不上心念調整的速度,更何況白天已經撐了八支香,晚上一定要平躺下來,舒緩某些部位所積累的較粗糙濁重的色聚,讓色身休息。現階段倘若勉強加香用功,連晚上都不休息,到最後一定會累倒。以前我沒經驗時,這種事情都曾經做過,所以你們就不用重蹈覆轍了。
躺著睡不著,沒關係,千萬不要焦慮,也不用擔心隔天會昏沉,只要躺在那裡輕鬆地觀察四大即可,心念不要太專注,太專注會更睡不著。禪修期間所安排的用功和休息時間對你們是適合的,自己沒經驗不要隨意增減,好好地護念自己的身心,讓修行細水長流,平穩正常。